室医生。
医生脸上还戴着手术口罩,对郑回横眉怒目。
“对!就是你们这些穿制服的,嫌犯都死透了还叫人推到这里干什么?添乱吗?太平间的人都等急了!”
郑回张口结舌,语不成句:“嫌犯?这个人,这是,这不是?”
医生嫌弃地看他一眼,心想国家怎能录取这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壮汉填充警队,简直笑话。
“是啊,不就是你们特警队送来的那个?劫持小孩,一枪爆头,脑浆都出来了,你们还要抢救?”
“那我们队长呢?”郑回大吼。
郑回的狮子吼让急救室内外都因惊骇而安静了一秒,医生被他吼得倒退一步,然后大怒,指着紧急手术室刚刚熄灭的红灯叫:“刚抢救过来啊!那个还有气呢!不全力抢救难道看着他去死吗!这不正推出来吗?”
走廊里响起稀里哗啦的碎裂声,这回却是那个一直站在旁边毫无存在感的单薄女人转身时撞倒了一系列东西,包括两个输液架与一个路过护士手中的一托盘药瓶药片,但她仿佛毫无感觉,居然就这样踩着一片狼藉往缓缓打开的急救室大门方向跑了。
护士尖叫,病人惊呼,医生瞠目,郑回气虚地解释:“对不起,她是我们队长家属,家属……一时情急。”他这么说着,说到最后,眼泪就又掉下来了,也知道又要被医生看不起,但实在太高兴了,再顾不上丑,抹了把鼻涕就转身跟上去了,一路还在替闻喜道歉。
而闻喜已经跑到方远身边了。
他刚动完手术,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没有一点血色,就连指甲都是雪白的。
但跑到他身边的闻喜更加苍白,她看上去像一个死人。
方远觉得冷。
他好像一直在冰天雪地走路,身体每一部分都被风雪穿透,寒冷浸透他的五脏六腑。
他也觉得渴,那种干渴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口干舌燥根本不足以形容,呼吸都成了一种折磨。
他确定自己没有办法再继续前行了。
极度的寒冷与干渴让他失去思考能力,即使是冰雪也变得有诱惑力。他想躺下来,永远地躺下来。
但他看到闻喜。
她就站在他身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目光温柔。
他在混沌里拉住她,听到她说:
“你不愿再走了吗?那也没有关系。”
她又说:“我当然陪伴你,无论生死。”
他被她吓得,突然又有了力气。
他拉着她,艰难地继续向前迈步,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让小喜留在这里,我要带走她。
但她又突然间不见了。
他猛然睁眼,第一眼就看到闻喜。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脸上有一种奇怪的神色。
仿佛在确认些什么,又好像在等待一个答案。
而他在还未消失的惊吓里,只听得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他也不能说话,所以就无法立刻回答她,她的手握在他的手上,他看着她,缓缓地收拢了自己的手指。
他这样一言不发,闻喜居然也明白了。
她微微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松弛下来,然后低下头,很轻很轻地,把她苍白的嘴唇,贴在了他同样苍白的嘴唇上。
后来
因为这一次的因公负伤,方远记了一等功,还授了个英雄模范的荣誉称号。
领勋章那天他只上台敬了个礼,因为抢救时声带受损,开口声音嘶哑,实在不适合发言。
领导们纷纷慰问,只有坐在台下的老姜在心里沉重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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